20.送机(2/2)
大部队缓缓移动到了直升电梯前,好些个炮姐先从扶手电梯狂奔到楼下卡位准备拍出电梯,这才能看清中间的几人。
人高马大的廖铮护在边上不让粉丝靠近,白轩说着“抱歉”冷着脸推开那些递来的照片和礼物,新招的一个留着胡子戴着墨镜的大叔不知是妆发还是宣传,边上还有个脖子上挂着机场工作证的姑娘。
中间的萧靖天,背对着闪光灯,插着口袋面无表情地等电梯。
今天他穿了件白t,配嘻哈风的链子,脑后束了个小辫,几缕微卷的发随着低头的动作在深邃的眉眼上摇曳着阴影,长裤刚刚好露出一截脚踝,踩着双白板鞋,分明是很普通的打扮,可穿在他身上就格外惹眼,
沈墨这个角度,恰巧能见着他的侧脸。
分明才隔了几步之遥,隔了两日的时光,却觉得他已站在了高不可攀的云端,陌生得令他有些不知所措。那天在工作室看着西装革履的他走进视野时的震撼与此刻隐在角落里的落寞,交相呼应着逼他承认他始终想要回避的事实。
从前,也总遥遥望着,他深知粉丝和偶像之间无论靠得多近,那交集也终究是一种假象。所以他不让自己轻易陷下去,保持着一份旁观者的理智。然而那块阴牌,亦或说他压抑的执念,将萧靖天带到了他平平无奇的生活中,让他于朝夕相处间生出了模糊了界限的妄想,还沾沾自喜。
时至今日,看着仿佛近在咫尺的他的侧脸却连喊一声名字都做不到,才终于清醒地意识到,他们之间,是天壤悬隔、云泥之别。
或许,在萧靖天最失意的时候,替他化解危机,陪在他身旁的无论是谁,他都会心生感激,露出他最无防备的一面,撒娇、耍赖,平易近人得像是触手可及。待到能东山再起时,再潇洒地离开。
给一个官方的“名分”,或许已是他认为最合适的报答,突然的失联,也许便是在委婉地暗示,他不再需要他了,退回到最初的距离,对彼此都好。
沈墨没有再看下去,他从他那一小片阴影里撤出去,悄无声息地离开。
把票退了,给糊糊发了个消息,片刻后,便见她抱着机子满头大汗地奔过来,取了线就往他手机上插。
“就一百多张,人实在多!”糊糊选了自己比较满意的十几张先传到了沈墨手机上,“他直接去休息室了,有几个跟进去的都被赶了出来,这经纪人还挺凶。”
糊糊说着放大了其中一张给沈墨看效果,恰巧是方才等电梯时的侧脸:“啊对了,他电梯出来和我说了句话。”
沈墨愣了下,抬起头来。
“好像说什么……‘冷冻室’?”糊糊说完也觉得自己这话听着奇怪,小声嘟囔道,“可能我听错了!”
沈墨却觉察出一丝异样,糊糊是后援会上海站的固定前线,萧靖天记性好,必定是认识她的。
和糊糊道别后,沈墨回到车里,先取了笔记本电脑,在震耳欲聋的心跳声中避开那照片中看向镜头的眼修完图,打了logo凑满九宫格发在超话后才发动了车辆离开。
“领导,我晚点到。”在下一个红灯停下来的沈墨打了个电话,随后直接掉头往家里开。
心里觉得不可能,可身体却像有着自己意志般非要回去看个究竟。
进了门,车钥匙一扔,鞋都没脱就往厨房里奔。
他平日里不做饭,冰箱就是个装饰,可能一个月都想不起来开一下冷冻室,在萧靖天来之前,那里头最多就几个冰袋和不知道冰了多久的冰块。
摸到凹陷处,犹豫了一下才往外扳。
一股冷气骤然弥漫开来,散去后才看清,里头整整齐齐地囤积了一堆吃的。
沾了咸面包屑的炸猪排用蒸笼纸隔开,两片一包地装在保鲜袋里,气势恢宏地排了一溜。上头一层半边塞了堆积如山的几袋子肉丸,都已经炸了一遍定型,搓得不怎么圆,之前便被他无情地嘲笑过。另半边则是生春卷,保鲜膜包了一层又一层,才装玻璃饭盒里垒了两层。
那该是他请假出院说决定去录这个综艺的那一晚趁着他不肯出房门,或是第二天他值班时悄悄做的。
冰箱门上贴了张用封箱带“塑封”的纸条,上头洋洋洒洒几行鬼画符:“炸猪排和春卷都用空气炸锅热一下,记得翻面,肉丸子烧汤的时候扔几个,紫菜虾皮在门上。铁公鸡说要没收我手机,不拿到十六强不准和你联系。反正你吃完这些,我也差不多回来了。想我就看看电视,wink是暗号。灯牌要心型的!买点哈根达斯。”
最后两句是后来加的,写不下了就挤在最下面,像一行注解。
沈墨小心翼翼地把纸条扒下来,在心里骂了句“啪”地合上门,片刻后却又打开,定定看一会儿再合上,又打开,又合上……反反复复了几次,直到冰箱温度升高发出不满的警报声才作罢。
打开手机,放大以朝霞为背景炫目得令人窒息的面容,愤恨地弹一下他的眉心。
患得患失,反复无常,倒像是无可救药的情窦初开。
心有不甘,却又无可奈何,谁教这世上有情爱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