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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六十九章 悟道(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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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人景玄看着女儿柔美眼眸中的那一缕哀怜和凄苦,心头一痛,脸上流露出一抹苦色,满腹劝解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上官策微微松了口气。

他的心里,自然是希望闻人琬能答应下来。

这件事是乾学州界,众多洞虚老祖运筹帷下的决定,他身为上官家的家主,自然不想逆一众老祖的意愿。

往小处说,此事事关上官家嫡子的性命,以及上官家的名声。

往大了说,事关整个乾学州界的安危。

闻人琬只要答应,那就是人情。

无论最终,能不能救下瑜儿,闻人琬下场如何,对上官家来说,都是好事。

他是家主,他也在权衡利弊。

只不过,这种「权衡」,多少自私冷漠了些,上官策也不便说出口,以免触怒闻人家。

好在闻人琬爱子心切,自己做了决定。不然她若不顾及这缕血脉亲情,明哲保身,上官策也不好出言相劝。

眼下的局面,他自然乐见其成。

上官策笼着袖子,一脸平静地站在一旁,漠视着一切。

可这时,上官仪却站了出来。

他见妻子一脸凄切的模样,忍不住心口发疼:

「我是瑜儿的父亲,父子血浓于水,既然要入梦,不如我来———”」

此话一出,上官策当即脸色发青,怒斥道:

「胡闹!这里有你什么事?」

他一生风流,女人无数,但就这一个儿子。

他要靠着这唯一的儿子,继承家业,

一旦识海损漏,道身有缺,大道断绝,修为再难精进,那这家主之位,就不要想了。

他奋斗了一辈子,苦心经营的人脉,竭虑赞下的基业,就全都付诸东流了。

闻人景玄冷冷地看了眼上官策,又转过头,看向一脸悲色的上官仪,心中既是欣慰,又是厌弃。

欣慰的是,这个上官仪,是真心爱他的女儿。

他的女儿,没嫁错人。

厌弃的是,若不是嫁给这个上官仪,他这掌上明珠般的女儿,自可以无忧无虑,过着蜜糖般的日子,不必在上官家,受这些磨。更不必像如今这般,要面临生子死别,自身修道无望的艰难抉择。

「罢了,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闻人景玄脸色难看,末了叹了口气。

「琬儿,你——」

闻人景玄深深看着闻人琬,万般言语,又只化作了一声深深的叹息。

但这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他这个做父亲的,不能不管。

「你随我去,回禀老祖。」

闻人景玄伸出手,扶着闻人琬向外走。

闻人琬走了几步,回头看了眼自己的夫君,眼中有些留恋,片刻后转为悲苦的决然,最后随着闻人景玄,离开了密室。

密室之内,除了上官父子,再无旁人。

上官仪脸色苍白,证证站在原地,

见自己儿子这般模样,饶是上官策城府深沉,也不免心头火起,斥责道:

「你就这点出息?」

「身为我上官策的儿子,满脑子全是这种儿女情长?」

「没了老婆孩子,就失魂落魄,一副要了命的模样,这般怎么能成大器?」

上官仪一脸平静,受着父亲的数落,最后才默默道:

「爹,我是瑜儿的父亲,是琬儿的夫君。我若连我的儿子,我的妻子,都保护不了,我真的能成,所谓的大器么?」

「连自己的小家,都保护不了,又怎么能担当,上官家一族的族长?」

上官策一滞,「这是两码事。」

上官仪摇头,「家族家族,有‘家」才有‘族」。」

上官策怒,「那你也不能为了你的小家,连自己的修为前途都不要了。神识入梦,废了你的识海,这是你该做的事么?」

上官仪脸色平静,「不过是废了识海罢了,若是真能救出瑜儿,护住琬儿,

我便是当牛做马,又有何妨。」

上官策气得胸口疼,可见儿子这副「窝囊」的模样,最后也只能愤然叹气:

「这都是报应啊.」

风流了一辈子的自己,偏偏生了个儿女情长的「情种」。

上官策脸色冷漠,拂袖离去。

徒留上官仪一人,留在密室之中,念及自己生死未知的孩子,还有为了救孩子而不得不自废道途的妻子,心中既是惭愧,又是无力,满面悔恨。

观剑楼中。

闻人琬被闻人景玄,带到了司徒真人,还有一众洞虚老祖面前。

司徒真人问道:「你可想好了?」

闻人琬点头,温婉的面容中,透着身为母亲的坚毅:

「只要能救瑜儿,我不在乎识海,不在乎修为。」

司徒真人神色动容,甚至心生一丝敬意。可越是如此,他心中反倒越觉得哀叹。

若事不可为,这对母子,都未必能活下来。

这世上,越是良善的人,偏偏越要经受命运的折磨。

其他洞虚老祖,也微微颌首,心中松了口气。

虽说他们是洞虚,修为高,权力大,以势压人,即便闻人琬不同意,他们也有办法,威逼上官家和闻人家同意,但「大梦天引」这种法门,涉及识海。

闻人琬若内心抗拒,真不同意,那到时候大梦天引的过程,肯定也不可能顺利。

现在她救子心切,能冒着道途断绝的风险,亲口答应下来,自然是好事。

只是这样一来,对闻人家的这个丫头来说,的确太不公平了——

在场一众老祖,纷纷皱眉。

荀老先生沉思片刻,浑浊的目光微动,缓缓开口道:

「你此行,既是为了救孩子,也是为了救这乾学州界的危机。」

「此中详情,我不便与你明说。」

「但无论最终事成与否,我们这各家各宗的洞虚老祖,都算是欠了你一个人情。」

闻人琬抬起哀婉而俏丽的面容,向荀老先生行礼,「多谢荀老先生。」

而后转过身,向其他洞虚老祖行礼,「多谢诸位老祖。」

其他洞虚老祖微惬,但想了想,也都没说话,算是默许了这个「人情」。

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了。

司徒真人最后沉声叹道:「十二日之后,便是大劫降临之时,在此之前,诸位早做准备。」

一众洞虚老祖点头。

闻人琬忧心瑜儿,面色苍白。

荀老先生抬起头,看向天边的血色大阵,皱着眉头,心中不由挂念着墨画的安危。

他算过了。

这些时日,他已经算了很多遍。

可此事太大,似乎沾染了太多因果,牵扯了太多不可说的存在,和修土大能,天机隐晦,复杂至极,根本算不出一丁点预兆。

荀老先生也不知道,十二日之后,荒天血祭大阵中,究竟会是什么模样。

不知道,他还能不能再见到墨画,

不知道再见到墨画的时候,墨画又是什么模样荀老先生微微叹气。

整个乾学州界,各地魔患四起。

顾长怀还在带着道廷司的典司,在各州界出没,绞杀着魔修,尤其是邪阵师。

只是魔修盯防越来越紧,他也越来越难得手了。

但他还是没放弃,而是尽己所能,能杀多少是多少。

毕竟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事了。

一处魔修据点中,满身沾着血迹的顾长怀,以风刃将一众尸修和血奴绞杀,

抬起头看向天边。

天边血祭大阵仍在。

而且大阵深处,血色更浓,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孵化着。天地之间,酝酿着一股,山雨欲来的气势,压着人心头沉重。

「墨画.—」

顾长怀眉头紧锁,心中担忧。

同时,在各个地方,太虚门荀子贤,荀子悠一众长老,包括远道而来的张澜,都在与魔宗厮杀。

但厮杀之余,他们心中,同样牵挂着境况不明,一点消息都没有的墨画。

雁落山外。

四宗八门十二流的天骄弟子,也还在「等」着墨画。

只不过,随着大阵的蔓延,他们不得不往后撤了二十多里,进了乾学地界。

而随着局势的恶化,他们对墨画,也就越来越不抱期待。

太虚门的弟子们,更是忧心。

他们虽然信任小师兄,但眼前可是准三品的邪道大阵,里面有数不清的魔修,还有高阶的大魔头。

「小师兄他,真的能安然无恙回来么—

令狐笑等人心头,都仿佛压了一块石头,沉甸甸的。

荒天血祭大阵内。

墨画同样眉头紧皱。

只不过,他忧虑的却完全是另一件事:

「这个大阵,我真的能炸掉么?」

怎么瞒过屠先生?

怎么掌控荒天血祭阵枢?

怎么最大化利用逆灵阵,爆发出更大的威力,将一切都「送葬」掉?

这些时日,墨画日思夜想,都没想到什么好办法。

他只能假装画阵法,画得太累了,躺在古兽的骸骨上休息,然后闭上眼,神识飞速转动,将自身毕生所学的,所有阵法原理和知识,如「走马灯」一般,全都回想了一遍。

可任由他怎么回想,都一无所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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