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无标题”(下)(1/2)
“光与暗的斗争......”
一部无标题的音乐,无疑已将“二元对立哲学”做到了极致!
形式上与内容上的双重极致!!
很多听众渴望着这一缕“光明众赞歌”能持续下去,但它终究是昙花一现,太短太短了,在乐队灾难般的齐奏后,黑暗再一次笼罩广场。
最后一分多钟的时长,完全是被几段碎片化的素材“撑着爬行结束”的。
从有气无力,到了无生气,整个乐章都在死寂中结束。
真正的转折从第三乐章开始。
“re/fa/——xi/do/re/fa/xi——......”
圆号手吹出一支活泼的、上下跳跃的D大调谐谑曲主题。
此为“转折动机”。
黑夜与混乱隧道的前方,似乎出现了一丝不同的颜色。
还不能称之为“光亮”,但至少,这抹颜色活泼、温暖,与黑夜和混乱不同。
转折,范宁将其奉为希望!
诞生的背景源于当时约谈的“后续的思想影响”。
它被5个小节的过渡句连接,转入降B大调沙龙性质的华尔兹旋律,随后,中提琴引出一个无休的讽刺性段落,钟琴等奇特的音色也很快加入了进来......
“乐思被彻底揉捏,无一粒音符不被混合与转化,每个音符都充满生命力,一切皆卷入旋舞......此处不多探讨浪漫主义或神秘主义,唯记录力量与力量间的转化与衍变,这是渴求白昼光辉的人类展示生命力的过程......”
范宁曾在指导乐手排练时如是解读。
一个令人惊奇的乐章,占据了整部作品四分之一的演奏时长。
可能是迄今为止,市民们听过的交响史上最庞大、最复杂的谐谑曲乐章!
尽管开篇就洋溢着欢腾活力,与悲剧性的第一部分仍形成强烈反差,但听众作为欣赏主体,与世界间的裂痕依旧可感。
这种张力最鲜明的体现,就是多元音乐风格的奇异混合:扭曲的“利安得勒”舞曲与异质的其余动机相遇。
在接下来的展开段落中,有动力性的“附点停留——下行三音”动机,有圆号用忧郁腔调诠释出的抒情独白。
它们总是被各种对位的声部所“打扰”,甚至是,这些乱七八糟的琐碎之物完全盖过了抒情独白。
但在音乐混乱到似乎要不可收拾时,圆号以饱满的声响再度回归了。
听众们必须在一个杂糅的世界中重新定位自身,并且最后他们发现自己确然实现了这一点。
在混乱和戏谑的乐思中,竟体会到了一种坚定站立的自我精神满足。
随后,范宁的左手在虚空中划出涟漪,指挥棒垂落如天鹅的颈项。
第四乐章,“小柔板”。
弦乐群以极弱奏浮出湖面,竖琴的琶音像月光在琴弦上凝结成霜。
揉弦的幅度被精确控制,不详的动机被滤去所有锋芒。
动情的乐思在流淌,缓慢、质朴、宁静、令人沉醉其中不能自拔。
交响曲中“光暗斗争”的叙事主体,在小柔板中与世隔绝,只剩毫无保留的美,撒进竖琴丝丝酸甜的涟漪。
中间一段,空气泛起没药的苦香,主题旋律发展,不断转调并落入忧伤的小调中去。
“这里......”
广场上的听众心有所忆,乐队之中亦有人抬头。
一个凄美的音型,上跃八度又下跃七度,再深情地爬升。
抬头,低头。
“《特里斯坦与伊索尔德》?‘凝视动机’?......”
“前奏曲中第45-48小节的初见,而后男女主角的深情对视......”
作曲家在致敬自己的前一部作品么?
他写到“小柔板”的这里时,心中在想些什么呢?
用最甜美的调性酿造最苦涩的毒酒么......
范宁的目光往右手边停留了片刻,似乎停留了片刻,但不着痕迹地往后移去,也许没什么刻意回避的意思,他只是需要指示下一个小节的打击乐进拍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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