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十四回 诸生激愤事何益 君子琢磨德更明 其二(2/2)
晋欢认出了为首那人,他正是江省,同时晋欢也看到了挤在人群中的吴子清。江省继续义愤填膺地说道:“以前的林雪飞会不惜一切捍卫人权,赴汤蹈火对抗邪恶,更要紧的是,他一定会跟国家的荣誉站在一起,但是现在,现在……哼……”
停顿了一会儿他高举双手带头喊道:“打击国贼,卫我中华。”后面的人群也跟着喊了起来,声震天外。
“我们的确叫你们失望了。”林雪飞大喊一声,人们顿时安静下来,停驻在楼顶的一只麻雀被这突如其来的宁寂惊飞,远处的两人也竖起耳朵试图听清他讲出的话语。
林雪飞继续说道:“‘谎言’的人做事,写文章,从来没有顾及众人的心意,你们喜欢不过是巧合,你们厌恶也是巧合,因为我们只遵从自己的心意。”
下面的人们议论开来,这些话语在人群中引发反应,愤怒正在蔓延,江省喊道:“那么你们把东陆国的人匿藏起来也是遵从自己的心意吗?你们应该这么做吗?你们丝毫没有爱国之心吗?”
“有一个女人。”林雪飞再次发声,人群又一次安静下来,有些人期待着林雪飞令人满意的答案,有些人则打算看他的热闹了。
“有一个四十岁上下的女人,她喜欢穿朴实的天蓝色衣服,留着整洁的短发,她的那一件衣服穿了许多年,头发也不再是满头乌黑。她说话稍稍有些絮叨,做事却向来本本分分。她就像诸位一样过着平静的生活,每天上班下班,吃饭睡觉,她总喜欢骑一辆自行车,她说从前的时候,儿子最喜欢坐在车子的后面,自由地摇晃着两只小脚,右手搂着母亲的腰,听母亲哼着轻快的歌谣。有一天一群稚气未脱却凶神恶煞的孩子挡住了她的去路,他们撕毁了她的提包,抓乱了他的头发,砸烂了他的小车。
这个女人被吓坏了,她瘫坐在地上啜泣着,不但没有人上前搀扶,还有人继续羞辱谩骂。这个女人心痛不已,哀伤欲绝,但是她丝毫没有埋怨,她也不能埋怨,因为这群孩子,他们行凶的理由是那么郑重堂皇,没有人能够反对,更没有人能够驳倒。还有一个更为重要的原因,那就是这群孩子恰是儿子的同龄人,倘若自己的儿子如此暴戾残忍,那么她首先要责怪的不正是自己吗?”
人群一时鸦雀无声,接着便开始骚动起来,晋欢趁乱跑出了杂志社挤到了吴子清身边,悄声问他:“你怎么又来了?”
“我可不想来,毕竟杂志社里有我尊重的前辈,还有你,我的好朋友。”
“怎么?又是你的同学强迫你来的?”
“他们都来了,我不来不成了叛徒?但是我没说话,也算对得起你们了。”
人群当中许久没有发出声音,挽回走入歧途的少年,不可强行拖拽,而要给予提点让其反思。本次集会的人群虽然并非全是学生,但其数量占有相当比例,他们似乎有些理亏,但是所谓人多势众,即便真有罪过,个人分担的也少,因此胆子也就大了。此时听到林雪飞的讲述,人们的理智开始回归,虽然大部分人渐渐平静下来,但有些人依旧不肯低头,并且还有几个别有用心之徒夹杂其中,有人喊道:“可是有的人是不该收留的。”
林雪飞问道:“你从哪里听说杂志社收留了人?”
“总之,你只要把他交出来,我们依旧认你。”
“可是谎言杂志社从来不会收留不该收留的人,你听错了吧。”
“你敢不敢让我们进去搜?”
“可是你无权进来,就像我无权把你们赶走。”
此时人群中的反对之声已经寥寥无几。吴子清突然举手大喊:“我们相信林雪飞,相信‘谎言’,想想他们以前的作为,哪一件不是站在老百姓的立场?所以,我们应当保护他们,保护这些敢于说话的勇士,反抗罪恶的英雄,而不是同他们对峙,抗衡,这是在自我毁灭,同类相残。同胞们,我们要的是什么?是正义,是天道,正义不倒,天道永存。”
“正义不倒,天道永存。”晋欢跟着他喊起来。周围的人也很快受其感染,这种气氛又迅速地扩展到全局,人们开始齐声高喊。晋欢和吴子清推拥着周围的学生一边喊着口号一边向对面路口走去,对于大部分人来讲,跟着大众行事既安全又稳定,是绝佳的选择,因此人群也开始整体向前推移,几分钟后方才撤尽。
几位居心叵测的人也灰溜溜地走开了,远处红色轿车内的两人又一次功败垂成,女人咬了咬牙,恨恨地说道:“林雪飞不倒,我心有不甘。”
男子不解地问道:“为什么不让我解决了他?”
“那是对付下九流的办法。”女子呵斥他,“不过,就算你杀了他也难解我的心头之恨,我要他英明扫地,万劫不复。”
“我不明白,你对他哪来的恨?仅仅是因为看不惯吗?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
女子从后视镜里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驱车而行。
几天之后,混乱局面愈演愈烈,不可收拾。同事们听说晋欢也要出去□□都不敢相信,杂志社里的同事问他道:“小欢,我们知道你不会去的。”
“我现在就要去。”
“连你也不能分辨是非了吗?”
“不是的,我有两个朋友被困在南阜街,我一定要去。”
“我们和你一起去。”
“哦,那可不行,这会有损‘谎言’的名声。”
“如果见到混战场面就赶快跑。”众人交代他。
“我是反对暴力的。”晋欢玩笑道,“可是如果见到警察打人,我就不能袖手旁观了,特别是如果有个叫郭谋忠的在那里,我就找块转头打破他的头。”
“你不能去。”韩采梅从楼上走了下来。
“嘿嘿,你还真怕我打破他的头呀。”晋欢笑起来,众人也跟着笑起来。
“再胡说!你给我上来。”
“把对人的关心也分给咱那么一点点。跟一个人太近就是跟其他人疏远,你知道吗?”
“我倒真是担心你多一点,幼稚的人总是让人挂心不是吗?”韩采梅事后才想到她的这句话正刺激了晋欢,不是因为她说她幼稚,而是因为他在她的心里始终比不上郭谋忠,就算他本来不想去那时也要去了。可晋欢的那句话也灼伤了她,难道她还不够关心他吗?她何曾疏远过谁?更要紧的是,她那时的确关心的是晋欢,原因也的确是韩采梅所解释的那样,而晋欢竟冤枉了她,使她难过,她便将心中所想一吐为快,也是为了还晋欢以颜色,所以也就没有顾及后果。
“嗨,我就偏要去。”晋欢笑道,“从来只有我伤人,谁能伤得了我?别忘了,我可是从来不打无准备之仗的。”
晋欢说完跑出了杂志社,直奔南阜街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