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渭水惊变:千贯漕银调包谜(2/2)
此后,泥丸紫整日泡在东市杂耍场、西市酒肆。他学着师父杜老灶的样子,将鼻息沉入嘈杂人声里,分辨汗水中的铜臭、脂粉下的慌张……待他终于能隔着人群嗅出贼子气息时,却发现长安贼帮已流传开“泥丸煞星”的名号,那些惯偷见了他,机敏得比耗子Jerry都贼了。
那日漕运码头人潮如织,泥丸紫盯着挤在船舷边的乘客,突然发出狼嚎般的惨叫。惊惶的人群纷纷看向他,唯有几个灰衣汉子仍死死盯着妇人怀中的包袱,掏出泛白的工具,正要出手,衣角却被人死死拽住——竟是个梳双丫髻的稚童。
“叔叔,你的钱袋漏了。”孩童脆生生道,手中攥着盗贼刚扔掉的,被割开的钱袋。
泥丸紫望着孩童清亮的眼眸,第一次意识到:捕盗之道,岂止在闻?
五年后的上元夜,朱雀大街挂满千盏宫灯。泥丸紫的徒弟丛小野站在彩楼前,突然将手中的胡姬酒盏砸向空中。酒液泼洒间,人群中两道黑影暴起。少年足尖点地,腰间软剑化作银龙出鞘。
“当心蛋液!”泥丸紫的提醒迟了半步。方才人群骚动时,不知谁遗落的鸡蛋正滚到他脚边。随着“啪”的脆响,这位声名赫赫的捕快狼狈跌坐在地,看着徒弟追贼的背影,又好气又好笑地捶着发麻的膝盖。街边小贩见状,笑着递来竹凳:“杜捕头当年摔的跟头,总算是有人替您补上啦!”
渭水码头的晨雾还未散尽,从益州驶来的漕船便已靠岸。船舷吱呀作响间,两个衣着迥异的客商踩着跳板上岸——那灰布襕衫的汉子挑着沉甸甸的藤箱,腰间别着的竹筹随着步伐叮当作响;青绸圆领袍的年轻人摇着洒金折扇,锦靴却沾满泥点,很像是刻意扮成富家公子的模样。
“长安的市令又在查私商!”白菜捏着柳叶眉,挤在茶摊人群里尖着嗓子喊道。话音未落,街边卖胡饼的、兜售波斯地毯的小贩们顿时作鸟兽散,推着独轮车的、挎着竹篮的,慌不择路地往巷陌深处钻去。两个客商对视一眼,只得拐进曲曲折折的永崇坊。
青瓦白墙的巷子里,忽听得“哗啦”一声脆响。一盆盛开的石榴花自二楼飞坠,不偏不倚砸中街角的石臼,溅起的泥浆混着花瓣泼了两人满身。汉子慌忙护住藤箱,年轻人不稳重,跳着脚咒骂,却见檐角铜铃叮咚,也没见什么掷物人的踪影。
转过巷口,一家绣着宝相花纹的绸缎庄映入眼帘。汉子抬脚跨进门槛,年轻人在织金锦缎间挑挑拣拣,最后选中一件半旧的褐色布衫,顺手将藤箱抱进了隔间。待两人重新踏出店门,暮色已漫上坊墙。
马蹄声骤响,三匹黑马自朱雀大街疾驰而来。领头骑士头戴帷帽,玄色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弯刀出鞘时带起一抹冷光。
年轻人还未反应过来,脖颈已被架上利刃,金错刀鞘抵在腰间,痛得他闷哼出声。汉子见状,抱着藤箱转身就跑,穿过半开的坊门,直往东市奔去。
东市的市鼓正敲罢酉时三响,汉子气喘吁吁地掀开藤箱——箱中哪还有半两黄金,只有几捆捆扎整齐的劣质蜀锦,边角还包着石头瓦砾的残块……
他呆立在“波斯邸”的匾额下,望着天边渐沉的夕阳,耳边还回响着年轻人被拖走时的呼救,额角青筋突突直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