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2/2）

叶纪堂分不清他自己的情绪是自责后悔还是别的什么，只是好像很难再对纪绒凶了，用称得上他最温柔的动作，抬手把纪绒被血并在一起的头发拨开了。

纪绒泛红的眼角露出一些来，又追问他：“一定很疼吧？”

“纪绒。”叶纪堂被他问的心软，十几年来第一次把这个名字叫出口，自己也觉得有些古怪和新奇。

纪绒嗯了一声，认真地看着他。

“我不知道。”叶纪堂迎着纪绒的眼神，犹豫了一下，才说，“我不知道疼不疼，我不记得了。”

叶纪堂现有的记忆，从两千零五的冬天开始。那一年的冬天很冷，他在英国郊区一处别墅的地下室醒过来，身上只裹了一层很薄的劣质棉被。

有两个金发碧眼的彪形大汉表情并不好地看着他。

叶纪堂在那一瞬间甚至都没有外国人的概念，开口直接问他们：“这里是哪里？”

两个大汉疑惑地对视。

而在他即将问出那句狗血剧最常出现的台词“我是谁”之前，地下室的房门被推开了。一位身姿挺拔的老者被身后一群人一起簇拥着走进来，看他醒了，称得上愉快地笑了下。

时间已经过了很久，再加上叶纪堂刚醒的时候人也很糊涂，他只能模糊地记得老人是问了他一些他都回答不上来的问题，至于问题的具体内容是什么，叶纪堂已经不记得了。

他告诉老人自己脑子里空白一片，连名字也不记得，老人似乎也没有多么讶异与失望，只是点点头，告诉他，以后可以跟着他干。

叶纪堂也是后来才知道，这位老人是整个欧洲都赫赫有名的黑帮老大Richard，混了欧亚非三大陆的血，手里攥着一班雇佣兵和枪械走私航线。

叶纪堂被他救了，算是有些缘分，却也不深。老人没有那么多精力过问一个小年轻，除了给他安排一位大哥，没做过别的什么。

所以叶纪堂一开始过得并不好。

欧洲的黑市很乱，十几年前更甚，刑警和头目勾结，地上横了一地的人头都能装没看见。毒品和枪械的高利润交易泛滥，私下里各个势力的火拼不断，也总是又忽然兴起的小团体不服管教，要来与老的势力叫嚣。

而叶纪堂记忆全无，没有生活常识，还不会外语。

在他一开始想要努力讨好别人的那段时间里，叶纪堂做的最多的事就是挨打，后来学会反抗了，日子反倒是好过了很多。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叶纪堂学会了用拳头说话，在他的概念里，暴力是解决问题最快的方法。

在欧洲黑道，这条定律也的确得到了验证。叶纪堂没有记忆，举目无亲，放眼望去比谁都不怕死，也好像天生很会打架，所以尽管英语仍旧说的磕磕巴巴，地位却升的很快。

不过后来被反过来说走后门一类的话，又都是后话了。

叶纪堂三言两语地说完了他有记忆以来的十几年，一低头，才发现纪绒仍旧垂着头在看他的纹身。

叶纪堂笑了笑，扯了他一下：“别——”

叶纪堂没有用什么力气，纪绒却很轻易地被他拉扯了过来，握在叶纪堂手里的手腕疲软的垂着。

“纪绒？”叶纪堂喊了一声，眉头皱起来。

他把人用力往上拉，在不碰到后背伤口的情况下，扶住了纪绒的肩膀。

这个姿势使得两个人的距离很近，纪绒被他拉起来，脖子没有生命力地往后仰，露出纪绒雪白的一张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