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追念（2/2）

老头道：“快了，你就快要见到她了。”

“那就不要歇了。”我说，“快点带我们找人。”

“嗯，好的。”老头笑眯眯的答应完，却仍纹丝不动的坐在长出地面的大树根上，优哉游哉的看着我们。

“所以你怎么还不动弹？”我真的很烦。

“要报酬是吗？”周康说，“要什么？直说就是。”

老头露出欣慰的笑容。

原来如此，周康倒是比我这个捉妖人会和鬼怪打交道，我还没和鬼怪做过交易呢！

老头说：“我的孩子们已经很久没吃过肉了。”

我一边掏身上，一边问：“要多少钱？”

老头说：“不要钱。”

我说：“那你要什么东西？”

我从身上扒出来一枚玉佩，看着还挺值钱，我递给老头看：“这个行不行？古董，老值钱了。”

“孩子们只是想吃肉而已。”老头的语气突然变得有些怪异，“不要钱，小伙子，你没听过钱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世间最无用的东西吗。”

“嘶。”我反应过来，“那你小孩要吃什么肉？不会要我在这里给你们捉吧？”

老头又笑：“不用这么麻烦，那肉已经近在眼前。”

我后知后觉，冷意蔓延至脊梁骨，当机立断扯着周康要跑，可周康这小女孩的嘴巴简直快的让我心碎，她大声喊：“只要能找到她，你吃我的肉喝我的血都没关系！”

“你脑子被屎糊了吗！”我吼了一声，扯着她跑。

我发誓，这是我白石有生以来第一次对小姑娘爆粗口。

实在是忍无可忍！

不幸的是为时已晚。

从周康的头发里爬出来的小虫，又像蜈蚣，又像黄鳝，偏偏还有如蛇头般的脑袋和尖牙，轻而易举的钻进额头小血管里吮吸，它们成群结队往外蔓延，好像是从周康身体里爬出来的，几乎是瞬间，周康的脸和脖子都布满了怪虫，仿佛是涂了蜂蜜，招的蜜蜂密密麻麻游动，一时分辨不出她的五官，只能听到怪虫的黏腻的蠕动声和周康压抑的惨叫。

她不敢张嘴，恐怕那虫会爬进嘴巴里。

我只能伸手帮她猛扫，然而扫掉的，远不及重新爬出来的多，眼看着周康就要变成啃噬成骷髅头，情急之下我道：“都在头发里，老子给你烧了！”

“你会把她烧死的。”那老头温和的声音传过来，“做生意讲究信誉，你情我愿，互惠互利，你何必多此一举呢，让我的孩子们吃饱，你们也能找到想找到的人。”

“去你妈的死老头，去你妈的你情我愿！”我咬牙掏出引火丸，“奸商！谁他娘的知道你家小孩是这些恶心东西！”

老头道：“别小瞧孩子们，要是没有它们，我一宿编不出上千盏花灯的。”

引火丸起了作用，周康的头发燃起火焰，发出噼噼啪啪的响，烧出的味道带着焦糊腐臭，她一歪头，果然掉下很多虫尸。

凡师傅做的东西都带有灵气，引火丸只烧了周康的头发，烧死了灼物，驱散了她脸上的怪虫，让她得以解救喘息片刻。

然而也只是片刻，我只来得及看到她脸上已经被咬烂变成疮疤的伤口，随即那些怪虫又卷土重来，从她的袖口里钻出，重新盘旋在她全身上下肆意饱腹。

我不住的点火，烧了一次又一次，周康快要衣不蔽体，而那些怪虫却是春风吹又生的连绵不绝。

直到我的引火丸用光，周康难以忍受的惨叫着滚在地面，那些虫子都钻进她嘴里，她的喉咙被堵住，发不出丁点儿声音。

小女孩即刻就要变成嶙峋白骨，葬送在一个执念里，如此一来，也是枉死。

死在枉死街，若说是死得其所，讽刺的我难以忍受。

“住手，换人，把虫放我身上，吃我的肉。”我无计可施。

老头想了想，笑道：“嗯，老朽我觉得也可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