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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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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虽不受宠,但毕竟是皇子,宫人们私底下说些闲言碎语,但从未有一人敢在他跟前提起“眼疾”二字。

元恪偏头,目光无声的落在不远处跪着的人身上。虽然他看不见,但听声音,依旧能判断出对方应当只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

“你好大的胆子。”

他虽这么说,但声音并无半分严厉,因为感受到了她难得的……真诚。

静默半晌,元恪才道:“会如何?”

他惜字如金,但婴宁还是听明白了,二殿下这是问她,若苦腥草长期服用,会如何。

婴宁怕他不信,想了想道:“《旬邑十赋》第三论中有记载,苦腥草,味苦,碾之有鱼腥,故此得名。药性霸道,长期服用,轻则加重陈年顽疾,重则……亏耗元气,损害心脉。”

“大胆!”元恪的声音冷下去三分,“谋害皇嗣是大罪,你空口无凭,敢在这乱言?”

婴宁心里一沉。

元恪背过手,低声道:“今日我权当没见过你,走吧。”

婴宁忍不住抬头去看,他就站在月下,长身玉立,冷清清的脸上看不出喜怒,似乎对周遭的一切都漠不关心。这样清淡如竹的人,却在刚刚愿意搭救她,二殿下他……是个好人。

思及此处,婴宁心里一动,轻声道:“殿下若不得不吃那味药,不如叫宫人找些陈年的绿豆来,年数越久越好,将绿豆泡晒两日,煮水,取锅里第一沸的白浮子饮下,这白浮子雅称为白乾水,性烈,正好可克苦腥草的寒性。”

元恪不语。

婴宁故意把声音放轻,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这是门偏方,只流传于民间,御医署的典籍里并无记载,若为殿下开药的御医是御医署的人,又不足六十岁,应当……不知道这味药。”

好半晌都没有再听见有动静,婴宁忍不住抬头,却意外撞见一双眼睛,冷清清的眼里除了月色并无其他。

明明知道那人看不见,但她心里还是一阵慌乱,连忙低下头,不敢僭越。

余光下,那块月白的衣角渐渐淡出了视线,等脚步声也听不见了,婴宁才站起身,朝着前头的太液池走去。

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元恪便回到了坤宁殿。

寿公公是坤宁殿里从小伺候他的太监,原本二人是在月下散步,风急,他怕殿下冻着便回屋去取大氅,没想到回来便没见着殿下,急的团团转。

“主子!”看见他回来,寿公公一喜,赶紧小跑着迎上去。

“主子您这是去哪了,奴才左找找不到,又寻寻不到,就差去兰陵宫要人了!”

寿公公将大氅系在他肩上,一面说。

兰陵宫,便是皇后的住所。

元恪眼神一冷,寿公公赶紧低头:“奴才多嘴!奴才多嘴!”

寿公公伸手要去扶他,可瞥一眼自家主子的神色,明白了,兀自退下,在元恪身后不远不近的跟着。

“去找的人,回来了?”元恪问。

寿公公点头:“都回来了。”

想到什么,元恪停下脚步:“河道里,可见河灯?”

“河灯?”寿公公想了想:“是见着有几盏。皇后娘娘在太液池里召着各宫妃嫔放灯,那些灯想必是被水流冲进了暗河,飘到了咱们望月湖里。”

过了会,元恪启唇说了一个字:“捞。”

捞?

寿公公愣了一下,十分讶异道。

这是何意?主子这是要他们把河灯捞上来?

往年也有许多河灯会流进这望月湖,那些嫔妃、宫人们嫌坤宁殿是个冷宫,晦气,所以就算知道河灯在这,也从不打发人来寻。主子从来没有关心过这些,都是他命人打捞上来给烧了,如今主子说……捞?

“听不明白?”元恪道。

寿公公赶紧摇头,立刻遣了下人,搭着几条船,下河捞灯去了。

一盏茶的功夫,捞上来三盏。

元恪坐在庭院里听风声,见人都上来了,问寿公公:“都是谁的。”

上元节放河灯,往往会将愿望用纸笔写好,藏在河灯里。

寿公公立刻明白了,捧了其中一盏:“这一个是覃嫔的,写的是……”

元恪:“烧。”

寿公公:“……”

寿公公糊涂了,怎么刚捞上来,这会子又要烧了?

不过主子的话他不敢忤逆,赶紧命人将河灯烧了。

元恪轻轻垂了下眼睛,寿公公会意,又拿起一盏:“这一盏是慧贵妃……”

“烧。”

寿公公抹了把额头上的虚汗,又将这盏丢进了火里。

只剩最后一盏了。

寿公公捧在手里,左看看右看看,又抬头,将目光放在自家主子身上:“这个是昭仪公主的……”

元恪的声音冷淡依旧:“烧。”

又烧一盏。

三盏河灯都烧了,却没有一盏是他想要的,元恪闭着眼,过了会启唇:“再捞。”

一刻钟后,有人上来,捧着一个崭新的河灯。

“主子,这个老奴看着好像不是宫里的河灯……”寿公公道:“这人姓卫。”

他在宫里几十年,并不记得各宫哪位嫔妃是卫姓,想起来这一次宫里摆宴还请了几位高官的儿女,想来这河灯是他们其中一个的。

姓卫,那就是她。元恪站起来,往前走了两步,手背于身后,淡声道:“念。”

寿公公不敢违抗,念道:“一愿家中族亲,平安顺遂,二愿……二愿……”

元恪转过头:“怎么?”

“二愿潼关百姓……安居乐业?”寿公公终于念完了。

妃嫔们大抵许的就是皇帝能够宠幸,雨露长绵,官家小姐们大抵许的是家宅安宁,更有华茂年纪的姑娘会直接许能嫁个如意郎君。

为边陲潼关求的,这还是第一个。

寿公公左思右想,终于叫他想起来了:“主子,这位婴宁姑娘是镇北将军卫谦之女,卫将军生前一直是潼关的守将。”

主子深居简出,朝臣家眷的事情自然是不知道,寿公公解释:“婴宁姑娘的姑母是城南府薛家的大房,大理寺少卿薛允杭是她小叔叔……”

元恪冷冷瞥他一眼,寿公公一噎,用手在脸上轻扇:“……奴才又多嘴了。”

过了会又试探:“主子,那这河灯……”

元恪不语,静默半晌,慢慢往寝宫里走,就在寿公公以为这盏灯也逃不过被烧的厄运时,忽然看见前面的主子停下了脚步。

“命人去太液池,”元恪道:“挂上扶桑树。”

寿公公十分讶异,一抬头,自己主子的身影已经远了。

他看了看手里的河灯,眼里只余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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