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2/2）

声音很低，我勉强能听清。

“……是个男人。”一滴泪从他眼角滑入鬓间。

原来我同刘景越劫难是同一天来的。

小易是个小倌倌，瞎的。

遇到刘景越那天是他第一次接客。刘景越虽然对我故作老套，但其实也是第一次踏足这种地方，他跟老鸨说要个干净的，于是就遇到了小易。

小易的兄长走南闯北，在一次海运中丧生了。家里的恶嫂嫂原本就不满这个瞎眼小叔子，平日里非打即骂，支使他做劳苦活；有一次冬日里让他下河去浣衣，险些落入冰窟中。兄长离世后，嫂嫂就把他卖到了象姑馆，拿了钱跑了。

小易一开始也曾反抗过，死是容易的，可这地方叫人生不如死的法子也多了去。小易看不见，逃不走，也死不了。

“死不了就活下去吧，怎么活不是活。”小易扬起脸说，眼睫宛如纤美的蝶，在眼眸下方落下一片阴影。

刘景越看着小易白净的脸，生平第一次对一个人起了怜惜。

那夜他没碰小易。

第二日他离去前塞了一张银票给那个满脸白粉的老鸨，交代她好生照顾着小易，别让他接客了。

票子够大，老鸨连连点头，笑的脸上的粉都掉了一层。

后来他便忘了有这么一个人。一时的怜悯之心而已，走出那道门就忘了，还指望能长久哪里去。</p>